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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【一更】出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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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日,西境安護府傳來奏呈,突厥四起,西境三個郡縣兵力不敵,若是朝中再不派軍增援,恐是要被突厥攻占。

奏折傳來,景帝勃然大怒。

臥榻之側,豈容他人鼾睡!

薛奕主動請纓前去西境,一下朝就去了軍營,日落時分才歸家。

“大人,何時啟程?”雲瑯知道後心情覆雜。

一面是擔憂他安危,畢竟沙場無情刀劍無眼,他右臂上的傷剛剛結痂;

一面是為他能幹出一番事業高興。

薛奕道:“前方戰事吃緊,明日我去清點好軍糧,後日啟程。”

他今日在軍營已經清算好了兵馬,待明日軍糧準備妥善立刻出征。

夜涼如水,雲瑯伺候薛奕將官服褪下,換上常服。

她摸摸手腕,衣袖掩蓋住中有她一直隨身攜帶的護身符。

“大人,這護身符我從小到大貼身攜帶,現在送給您,祝您凱旋歸來。”

雲瑯從衣袖最裏處拿出一方小小的紅色護身符,閉眼虔誠地祈禱,將它放到薛奕掌心。

“就這麽不相信我?”薛奕笑道,垂眸看著手心上的護身符,金絲繡線看上去有些年頭了,但依舊保存完好,足見雲瑯對它的重視。

這護身符,怕就是新年當天他在屋子裏撿到的那個。

薛奕眼底含笑,手指勾了勾她鼻尖,手臂環住她不足一握的腰肢,將人抱在懷裏,痞裏痞氣道:“放心,老子打仗還沒輸過。”

雲瑯纖長的睫毛顫了顫,沒有說話,只是將臉頰緊緊貼近他堅實的胸膛,手臂環住他腰。

這是雲瑯第一次主動抱他。

姑娘家身上軟乎乎的,好似沒有骨頭一般,薛奕佳人在懷,呼吸間全是她身上的香甜。

自從知曉雲瑯喝避子湯後,他便一直在克制自己,兩人親昵時只是點到為止。他一向不是自詡清高之人,香玉在懷,他心尖酥酥.癢癢,似無數螞蟻在啃噬。

胸膛滲著一抹濕意。

薛奕一聲低嘆,拿她沒轍,望著那黑乎乎的腦袋,無奈道:“小哭包,怎又哭了。”

心中升起的那抹欲.望,化作一聲嘆息。

雲瑯情緒波動大,她也不知為何,只要一想到薛奕要去西境打仗,心裏就難受害怕,聽說那邊的突厥兇殘暴戾,戰場上的事情,誰又能說清呢。

也怪她不爭氣,金豆子止不住往下掉。

薛奕垂頭,指腹帶著薄繭,為她拭去淚水。

雲瑯纖白手指握住他手腕,一擡頭,那雙濕漉漉的杏眼對上他眸子。

貝齒輕咬朱唇,楚楚可憐。

薛奕喉結動了動,嗓音因克制而變得低啞,“早知如此。”

他說話說半截,雲瑯雲裏霧裏,水汪汪的眼睛滿是疑惑。

手指將她鬢斑碎發捋直耳後,手指滾燙,雲瑯不自覺往回縮,肩膀受到一個力道,被他又按回懷裏。

滿懷的馨香。

薛奕探頭過去,唇湊到她耳廓,繾綣道:“早知如此,軟甲褪下就不換衣裳了。”

“反正馬上也要脫。”他喉結上下滑動,一本正經說道。

雲瑯在腦子裏反應片刻,隨及漲紅了臉。

指尖一戳一戳,揪著他衣領,以此掩蓋自己的羞赫。

男子滾燙的手指滑過她脖頸,在一處停留。

雖然經歷過比這親昵的事情,但雲瑯此刻仍羞於面對,心快蹦到了嗓子眼。

然而,預想的舉動沒有到來,雲瑯紅唇緊抿,背脊始終如根弓弦般緊繃。

許是緊張到了一定程度,雲瑯忽地想起一件事。

她手掌抵在薛奕胸膛,拉開兩人的距離,低頭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吊墜。

薛奕蹙眉,就著燭光看,發現那塊玉佩成色不錯,晶瑩剔透,雙魚模樣,小巧玲瓏。

“大人,睹物思人。”雲瑯埋頭,將玉佩系在他腰間。

只言片語,含著她所有的情愫。

薛奕摸摸玉佩,直截了當,“是塊好玉,不當了贖身?”

他是商賈之子,富家子弟,從小錦衣玉食,見過的珠寶不計其數,單單看了一眼那雙魚玉佩,他便認定價值不菲,至少能賣個五六十兩銀子,給自己贖身綽綽有餘。

可她並沒有,像個寶貝似的把它珍藏在身上。

雲瑯搖頭,“不能當。我娘說著玉是我幹娘留給我的,就算再困難,也不能當的。”

“幹娘?”

薛奕越發好奇她身世,一個鄉下來的貧苦女子,有涵養、能識字、會做賬、身上還帶著一塊璞玉,真真讓人捉摸不透。

雲瑯被他牽著坐在軟塌上,一五一十回憶道:“其實我沒見過我幹娘,也不知道她姓什麽,我娘當時就提了這塊玉佩是她送的。那時候我還小,幹娘看著我出生,聽說是見嬰孩時的我可愛,便將玉佩送給我當禮物。”

“你信了?”薛奕把玩著她手指,對她的話持懷疑態度。

雲瑯眨眨眼睛,“我娘沒理由騙我。”

眼神清澈,可見其心性。

薛奕低嘆一聲,將人抱到他膝間,“以後得把你看緊點,省得日後別人三言兩語就把我姑娘騙走了。”

“為何?”

前一刻還在問她玉佩和幹娘的事情,後一刻就扯到了另一邊,雲瑯跟不上他思緒。

薛奕食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點點,“因為你笨吶。”

雲瑯每次都被薛奕嫌棄,她其實也不笨,就是有時候跟不上他說話的思緒。

她一陣失落,沒有反駁,淡淡“哦”了一聲。

薛奕從她冷淡的態度猜出她的不悅。

得,又不高興了。

他知道雲瑯心思敏感,後知後覺這才反應過來方才那話過了。

心虛地摸摸鼻子,薛奕道:“不是笨,是純真。”

“你就沒懷疑過你娘?誰家的幹女兒連她幹娘的面都見過?雖說幹的不比親生,但你這也太……”薛奕頓了頓,仔細尋了措辭,接著道:“關系生疏了。”

“可是我娘為何要騙我?”雲瑯秀眉微蹙,半仰著頭對上他眸子,聲音溫婉,“送玉佩還要編造一個莫須有的人出來,我娘才沒那閑工夫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薛奕語塞。

有道理,他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。

不過,他為何要揪著一塊玉佩不放?耽誤時光。

薛奕思緒跳了出來,開始逗他的姑娘,“玉佩就這麽送給我?舍得?”

雲瑯毫不猶豫,道:“舍得。”

“送出來可沒再要回去的道理,想好了啊,除非……”薛奕話鋒一轉,故意吊她胃口。

他眉目分外柔和,似春日的一汪清泉,雲瑯卻好奇他想說什麽,主動支了耳朵過去。薛奕挑起長眉,信手摸到她發髻,手指往旁邊一挪,未等她反應過來抽出她發髻上簪子。

三千青絲紛紛滑落。

他在雲瑯耳畔低語,不知說了什麽,惹得女子臉色漲紅,嬌嗔看他一眼,白嫩的手掌握成拳頭在他肩頭落下。

雲瑯小聲還嘴,“那我不要了,慣是欺負人。”

她指的是玉佩。

薛奕指腹在她唇邊摩挲,“過了今晚再說。”

夜風簌簌,萬籟俱寂。

雲瑯熱汗涔涔,細腰好似一灘湖水,任由河風吹過,泛起陣陣漣漪。

她負氣似一口咬在他光潔的肩頭,將所有的嗚咽盡數吞回喉嚨。

===

兩日後,薛奕率領二十萬精軍出發西境。

城門口來了無數送行的百姓,雲瑯也在其中。

混雜在人群中,雲瑯躲在樹下,看見龍袍加身的皇上親自給薛奕披上了護甲;看見從薛奕口中聽了無數次殿帥殷切地望著他,目光好似一位父親在盼望自己的孩子早日歸來;看見了殿帥夫人,還有裴素韞。

人群裏還有薛奕的母親,宋念蘭,她望著兒子即將遠行的身影,她眼眶紅了,絲絹不住擦著眼淚。

少年身披銀白鎧甲,目光矍鑠,拜別皇上和家人後,一個箭步翻身上馬,手裏捏著韁繩,意氣風發。

朝陽東升,金燦燦的光線落在他身上,像是鍍了一層金光,明艷張揚,帶著希望。

軍隊出發,浩浩湯湯。

“將軍,這次出征你有幾成把握?”岳子秋每次出征都會問他同樣的問題,仿佛已經成了一種習慣。

薛奕騎在馬上,手掌不自覺摸了摸胸膛的鎧甲,那處最裏面的中衣藏著他姑娘給他護身符。

“十成。”他笑道,目光堅定。

岳子秋和他並馬齊驅,調侃道:“呦,這次肯給個準信了。”

以往這問題,他十問,薛奕有九次不回他的。

薛奕笑而不語,這廂岳子秋回頭看看後邊的隊伍是否能跟上,無意間看見城樓旁邊的茶樓上站著的人。

“今日雲瑯來送你了?我方才怎麽沒看見。”岳子秋疑惑,自言自語道。

“籲——”

薛奕倏地勒馬,回身往城樓旁的茶樓望去。

送行的人群漸漸散去,三樓欄桿處,雲瑯迎著朝陽,沖他揮手。

四目相對,仿佛彼此就在眼前,只要一伸手,就能觸碰到。

薛奕嘴唇翕動,雲瑯從他唇中讀出兩句話。

“風大,回去。”

還有一句就是,“等我回來。”

直到再也看不到他身影,雲瑯才下了樓。

她聽薛奕說此行至少也要兩月。

可剛走不到一刻鐘,她便開始想念了。

回府的路上,雲瑯心事重重,不小心在街上撞到一位老嫗。

她扶人起來,連連道歉。

“姑娘啊,下次可看著路走,仔細些,街上車馬多,幸是這次撞到的是老身,換做是馬匹,受傷的就是自己了。”老嫗杵著拐杖叮囑道。

雲瑯:“一時失神,會仔細些的。”

兩人散去,不遠處的宋念蘭將這一幕盡收眼底。

她神情恍惚,怔怔望著雲瑯遠去的方向。

許久才回過神來,側頭對跟了二十餘年的丫鬟道:“是我看錯了嗎?那姑娘有幾分像清宜,清宜到了閬都?”

宋念蘭口中的清宜正是她的小女兒薛清宜,兩年前早已嫁做人婦,在渝州顧家。

陳嬤嬤順著望去,只瞧見了雲瑯的背影,“大娘子,您眼花了,三姑娘在渝州呢。”

“也是。”

宋念蘭指腹捏捏眉心,想來是這幾日擔心薛奕安危,睡不安穩,眼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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